二十五六度的天气,舒适凉爽。
傍晚,嘉南陪陈纵下楼散步。出门前,陈纵总是问她:“陪我出去走走吗?”
嘉南很少能够拒绝陈纵。
他们沿着打碗巷走出去,在小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,车流和行人让嘉南觉得陌生,她紧紧抓着陈纵的手。
有时嘉南会产生一种错觉,像第一天认识这个世界。
迎面的风,街角的霓虹,天桥上来往的人,都让嘉南觉得陌生。
她看世界的眼睛蒙着漂浮的灰尘,光是暗的。
她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。
余静远建议她不要长时间待在封闭的环境里,多出去走走是对的。
最近晚饭后散步成了她与陈纵的日常。
如果嘉南同意出门,陈纵会给她奖励,她将得到一次开盲盒的机会。盒子里有陈纵准备的各种各样的礼物。
其实嘉南并没有很想要里面的东西,她逐渐丧失了收获惊喜的能力,她愿意换鞋出门的唯一理由是为了配合陈纵。
对嘉南来说,陈纵本身的感受比盒子里的礼物来得更加重要。
嘉南不想让陈纵的心思落空。
他们像在绞尽脑汁哄对方。
*
到了六月下旬,嘉南变得愈发抗拒出门,不与人交流。
饭后散步活动被迫终止。
嘉南在学校教室与家之间往返,不在其他任何地方逗留。如果陈纵经过超市和商场时停车,嘉南也只愿意在车里等他。
她经常一言不发。
如无必要,不跟任何人说话,像用针线把嘴巴缝了起来。
课堂上老师点名让她回答问题,她在满教室的寂静中呆呆站着,迟迟没有开口的迹象,弄得气氛尴尬。
老师没办法,最后只能让她坐下。
同桌的话也经常落空,有时候嘉南是真的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,有时候是因为不想开口回答。
嘉南在班上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存在。
尽管她以前也沉默寡言,跟同学之间交流不多,但现在她变得让人更加难以理解,被彻底贴上了“怪人”的标签。
不过嘉南不在意这些。
她觉得身边的人变成了一个个黯淡模糊而又遥远的光点,她接收不到他们表达同情或是怀疑的信息。
陈纵成了嘉南唯一能够清楚看见的星星。
如果某一天嘉南只说了十句话,那么其中可能有八句发生在她与陈纵之间。
陈纵会问她一些问题,给她一些选择,让她不得不开口。
打开窗户,或者关上窗户。
一档风,还是二档。
马克杯,还是玻璃杯。
绿豆粥,还是酸梅汤。
嘉南最终选择了打开窗户,一档慢风,用玻璃杯装酸梅汤。
陈纵把杯子递给她,他们碰了杯。嘉南喝完之后听了一首乐队的新歌,陈纵问她好不好听。
嘉南没有太大的感觉,也没有被音乐触动,许久,她才回答:“不怎么好听。”
接着便不说话了。
大部分时间里,嘉南安静地待着。
陈纵不强求她做什么,也不对她说无用的大道理,几乎寸步不离。
嘉南在某个瞬间突然抬头,如同死机的机器通电重启,她会发现陈纵一直在她身边。
如果嘉南陷入宕机状态太久,陈纵可能会将她强制重启,引导她开□□流,多说几句话。
陈纵把她抱到身上,如同抱着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。
“南南,说话。”
嘉南非常自然地把脑袋搭在陈纵的肩窝里,寻找到着力点后,软绵绵地坍塌,像丛林中根系腐烂失去了生机的植物。
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陈纵。
陈纵会再次开口。将她稍微推开,让她自己支撑身体,不让她靠。
嘉南如果一直不说话,陈纵可能会变得铁面无私,一直不让她靠。
嘉南的脸上出现了比较明显的表情变化。
她露出小孩耍脾气的样子,看着陈纵,眼神中透着委屈。
“今天的天气。”陈纵提示她。
他们之前商量过,如果嘉南感到无话可说,没有任何交流的欲望,也可以跟陈纵分享自己的心情,还可以简单描述外面的天气,今天穿的衣服,正在做的事情,等等。
嘉南看了看手表,慢吞吞地说:“星期六,下午,四点一十六分。”
看了看外面的天空,“天气,多云。”
低头看了看自己,“我穿着短袖和短裤,没穿袜子。”
再看看陈纵,“在客厅……跟阿纵,我们坐在客厅的凉席上,生气。”
陈纵纠正她的措辞:“是你单方面生气,我没有生气。”又夸奖她:“说得很好。”
面对面重新抱住她,拍拍她的背,说:“不气了。”
嘉南闭着眼哼哼了两声。
晚上睡觉前,陈纵问嘉南还生不生气,嘉南已经忘记了这回事,要陈纵陪自己看电影。
陈纵拉上窗帘,关掉灯光。
嘉南打开投影仪,挑选好片子,等陈纵坐到她身边后,才点击播放按钮。看了十来分钟,嘉南昏昏欲睡,歪着头倒在陈纵肩膀上。
陈纵侧头瞥她,手指从她眼角摸到下颚,用掌心托住她半边脸颊。“明天星期天,有时间接着看,今天不看了好不好,回房间睡觉。”
“那你明天要记得叫我。”嘉南迷迷糊糊蹭着他衣服说。
陈纵说:“好。”
投映在白墙上的电影画面卡在15:07,男主角刚办理完入学手续,住进宿舍,与新室友碰面。
陈纵记住了时间。
嘉南强调了第二次,“明天接着看。”
陈纵仍然耐心地说:“好,我明天会提醒你的。”
翌日是个大晴天,气温有所升高。
嘉南嫌树上的鸟叫和蝉鸣太聒噪,戴上了耳塞。
蝉鸣和鸟叫声消失了,耳朵里多了另外一种噪音,嗡嗡地持续不断,像调错了频的电台。
嘉南出神地想,这会不会是她身体发出的噪音,在向她表达抗议。
陈纵在外面叫她。
嘉南发现拖鞋不见了,在卧室里转了两圈,没找到,只好打赤脚走出去。
想扎头发,手腕上的头绳也不翼而飞。
嘉南满屋子找东西,有些错乱,感觉失去了某种秩序与平衡能力。
最后陈纵在床底下找到了她的拖鞋,在床尾发现了她的头绳。
不过嘉南还记得要把昨天没有看完的电影继续看完,她不想碰茶几上的书和试卷,用两张报纸盖住它们,假装它们不存在。
等陈纵从电脑房出来,她手掌拍拍凉席,示意他坐在她身边的位置。
陈纵站在两米之外,故意不动,等她开口相邀。
“阿纵。”
“干什么?”他说。
“看电影。”嘉南耷拉着眼皮,声音失落:“你忘记了?”
“没忘。”陈纵不再多耽搁一秒,过来坐好,捧着她的脸看她,“逗你呢。”
电影开始了。
陈纵调到昨天的进度,嘉南眼睛里流露出疑惑:“从这里开始吗?”嘉南记得看电影这件事本身,然而忘记了电影的内容。
不记得前十几分钟讲了什么。
陈纵拖进度条的手顿住,说:“从头看吧,我昨天没认真看。”
嘉南微愣,然后说:“那好吧。”
坚持看完电影后,嘉南在本子上潦草地记下两笔,关于电影内容和自己的感受。
她怕又忘了。
阳台上的衣服把阳光切割成许多段,嘉南看着那些日光和地面上的影子,想一出是一出,对陈纵说:“阿纵,我们把床单洗一下吧。”
陈纵说:“行动。”
两人拆了床单被套,浸在盆里,撒了一层洗衣粉,手洗一遍,再塞进洗衣机里。
洗完去天台晾晒。
天台上那棵长势不好的桂花树上挂了几幅绳索,底下的菜地翻新了,改种了几丛蔷薇。
陈纵支起竹竿,跟嘉南一起捏住床单四个角,荡一荡,往上抛,让它们落在竹竿上,起伏之间,像翻起的浪潮。
嘉南望着对面的陈纵,他的眉眼在阳光下清晰又模糊。
有那么一瞬间,嘉南心里升腾起绝望,她害怕自己忘记陈纵的样子。
她在医院遇到过一个刚做完电休克治疗的年轻男人。他身边站着他的爱人。じ☆veWWω.ЫKメS.иEt✾ ั
他问自己的爱人:“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的?”
“结婚那天下雨还是天晴?”
“对不起,我不太认识你了。”
他的爱人抱着他哭了起来。
嘉南害怕自己也变成那样,她可以接受自己生病,但她不要忘记陈纵的脸。
不要再度变成一个人。
回到501后,嘉南开始在客厅补这两天欠下的作业。她写了很久,在试卷上把自己知道的那些空都填满,然后把茶几上的课本和笔全部收拾好,装进书包里,拉上拉链。
随后嘉南拿起手机,组建了一个群,把嘉辉和沈素湘拖进来,跟他们宣告了自己近期糟糕的状态。
把多次就诊的病历和药单一一拍照,发送到群里。
无论他们态度如何,接受还是选择继续忽略,事实如此,她就是生病了。
“我暂时没办法继续念书了。”嘉南通知她的父母。
六月底,嘉辉跑完长途货车回来,有几天假期,带嘉南去学校办理了休学手续。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下载星星阅读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,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。
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这是哪?
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一个单人宿舍?
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可问题是,这不是他!下载星星阅读app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
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时宇:???
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“咳。”
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冰原市。
宠兽饲养基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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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兽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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