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者却不似他们预料般震怒,只平静地请小道童带路,他好早些拜访祭酒。
小道童又看了他两眼,觉得他白胡子白眉毛,生得着实无趣,不愿与他多话,牵起黄鹤朝莫愁林走去。
老者一行人沉默跟上,其余教习和弟子犹豫片刻,后脚也跟了上来。不过他们可不像这些外来者般拘谨,他们之中最短的也在山上住了半年多,通往莫愁林的路更是走了几十上百回——谁没被教习拎出去开小灶,罚抄罚背罚练剑?这条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。
心思既然没放在认路上,一群人便目光不善地看向老者,嘴上也时不时说两三个典故旧事,指桑骂槐,都在提防这伙人。有的还低声招呼几个玩得好的同窗,互相示意:待会儿要是闹起来,可得多下几次黑脚。
数十人吵吵闹闹进了莫愁林,赛过一千只出征的鸭子。
前方林叶掩映,依稀可以望见一方竹舍。众人的吵闹声登时止息,有如煮着沸水的铁釜,被人扬手盖上了锅盖。
众人陡然收声,一是因为接近祭酒所住的竹舍,习惯性不再喧哗,免得打扰对方清修;二是因为穿过稀疏竹叶,他们已经看见对方的身影。
微风惊暮,开帘动竹。
满目苍郁之色中,有人临牖独坐,凝神静思。
他并未拈棋落子,亦未托腮支颐,仅仅是这般坐着,叫人望见竹影中的一抹素色,便不复高声语,恨不能把脚步声都放得轻一些,再轻一些,以免惊扰他的清静。
众人轻缓地走近竹舍,步移景换,将临窗的那道剪影看得更真切了些。
奚指月仍是与往日一般模样,衣衫清雅,系一条素白绸带,从未改换。听到有人走近,他偏过头来,细细循声辨认片刻,方笑了笑,道:“有失远迎,望莫见怪。”
他扬手一展,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朝他手掌所指方向看去,才发觉他临窗而坐,身前有一方竹桌,桌上不多不少正搁着两只杯盏,杯中银尖倒竖,渐而舒展,升起袅袅茶烟。
他似是在此等候许久,茗茶业已备好,只等远客到来。
老者莫说没有多大怒气,便是胸有滔天怒火,见到这幅场景也该止歇了。
其余弟子、教习更是心生一种本该如此的感慨,又有些不忿:老者一行人分明是来找麻烦的,祭酒何必待他们这般客气?
“有劳诸位一路相送,且在此止步罢。”奚指月面有歉意,朝众人微微颔首,道,“我与崔老先生有事相商,事涉隐秘,不便叫许多人知道。”
众人闻言便急止步。
祭酒平日待人宽和,少有“止步”、“不便”之语,这番话说出口,也不似身居高位般傲慢,反倒满是歉意,像是不能请他们一同入座,于心有愧。
“这有什么,我还赶着回去抄经呢,正好走了。”一名弟子忙开口道。
“正是正是,我还差二十页,再不抄就来不及了。”
“跟来原本只是怕他……左右眼下没事,我也走了。”
众弟子纷纷附和,教习们也推说有事缠身,要先走一步。
尽都是睁眼说瞎话。只怕他们留在此处,祭酒会更过意不去,纷纷决定退开几步,静观其变。要是崔家一行人不动粗,还则罢了,要是他们敢对祭酒下手,保管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双拳难敌四手,叫他们好看。
“崔师弟,走吗?”有人见崔折剑还干站着,招手示意他一块走。
崔折剑正要点头,却被人沉声唤住。
唤他的正是随老者上山的一名中年人,乃是崔姓本家,按照辈分,崔折剑得喊他一声二伯。
崔折剑老老实实地问了声好,对方却似有话与他深谈的模样,一手按住他肩头,语重心长道:“老祖宗进屋去了,正好我也与你谈谈。”
崔折剑思索片刻,沉默点了点头。
.
竹桌上只有两盏清茗,桌边也仅余下一张竹椅。祭酒主动屏退一众教习与弟子,连小道童也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支了开去,老者自然会意,没做出焚琴煮鹤的粗鲁事,也将同行的崔家子侄留在屋外,独自一人进了竹舍。
从门畔到桌前的每一步,老者都边走边在打量眼前人。
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,但此前老者并未认真审视过对方。他活了不少年岁,见过太多惊才绝艳的修士,有的昙花一现,黯然沉寂,有的厚积薄发,终成蔚然大宗。不拘如何,在他看来都不过尔尔,不值得挂心。
活得越久,越难对身旁的人与事产生兴味,只会日益疲惫,觉得今时古时并无不同,一丝半点新鲜劲也欠奉。
然而眼前的人,似乎和他从前见过的修士都有所不同。
对方在勘三障,其二曰知见障,须修成无明无始、无物无我之境界,是以平素以白绸系眼,不见外物。素白绸带遮住了对方的眼帘,老者无从知晓他望向自己的目光会是如何模样,但对方微微侧过的身子、抬手邀他入座的动作,都显出一股沉静气息。
不是少年人佯装的老成,也没有在红尘俗世摸爬滚打修炼出的世故,若说世间有何物可作比拟,便是孤悬空中的皎皎明月,时易世变,也仍旧遍洒清辉。
有如万古长寂,同此一宵。
老者看向对方浅笑的面孔,心生迟疑。
他清楚对方的身份,年纪,相貌,乃至功法修习到了何种境界,却都如镜中倒影,隔雾观花,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眼前的人。
但只踌躇了极为短暂的瞬间,老者便稳固心智,不复动摇,在对方面前入座。
“老朽在山门前所说的话,都是妄语,为的是掩人耳目,免得走漏真正要紧的消息。事出紧急,没能和祭酒先行商量,望祭酒莫怪。”
老者一坐下,便沉声开口,为自己在山门前的言行做了辩解。
他所言俱是实话,只是还压下了一半没说。
那些话确实都是幌子,经不起推敲,若是对方与他站在同一边,随时都可澄清。但如若对方有相反的念头,那些先声夺人的指责不拘是真是假,便会落到实处,成为不可辩驳的事实。
指鹿为马,颠倒黑白,有时并不如常人所想那般困难重重。
两人这时方才开始交谈,远不到图穷匕见的地步,老者自然不会将这些算盘都抖落出来。要是同样心思缜密的对手,想必也能听出他的话中之意,但老者说话时仔细观察,不见对方有任何反应,听他说完,也只是笑了一笑,似乎对这等小事并不介意。
这倒是与他所知的一般无二,当真是个风光霁月的人物。
老者略一思索,沉声说道:“笔墨往来多有不便,也恐书信落入他人之手,老朽冒昧走这一趟,实乃因为此事干系重大,不得不慎重行事。”
再次确认四周无人,只有两人对坐,老者问道:“祭酒可知浮阎岛沉了?”
奚指月颔首。
老者道:“听闻妖王亦曾上山拜访,有事相托,祭酒想必也从他处听闻,妖族地旱日久,近年愈烈,族中长老已难应对。”
奚指月微微一笑,不置可否。
老者道:“祭酒可知,除却这两桩祸事,近年天星陨落、地动山裂之事远较往日为多,乃百年一遇的灾年?”
“可知每逢数百年,这样的祸事便会重来一遭,生灵涂炭?”
“祭酒可知,这等天灾并非无因?”
老者的神情不见激动,话音却一声比一声激越,似是从枯瘦干瘪的身躯中复又迸发出少时方有的星点意气,与垂垂老态判若两人的慷慨激昂。
奚指月的神色仍是淡淡的,甚至不见丝毫疑惑。听完这一席话,他只是虚握桌前茶盏,朝老者略一点头,示意对方莫忘了用茶。
“崔老先生所言之事,我亦有所感,只不知究竟如何,也不知能做何事。”奚指月一手握杯,平静说道,“老先生既是为了此事前来,敢请教之。”
老者凝神望他,徐徐开口道:“天地始分,灵气中生,清者上扬,浊者下沉,周而复始,化生万物。”
这是老生常谈的修行旨要,但凡翻开入门的功法,卷首多半都印着诸如此类几行字。修行之人,哪怕只是三岁孩童,对这番话都能倒背如流,老者却以殊为郑重的态度逐字逐句念了一遭。
“周行于天,是为日月星辰。”
“遍游于地,为山川湖海。”
“胎卵化湿,皆由此中来。”
老者似是叹了口气,又似大无畏般说道:“天地灵气,无处不在,无时不有,但即便再多,也非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。”
“更何况,世间又有了修行者。”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下载星星阅读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,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。
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这是哪?
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一个单人宿舍?
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可问题是,这不是他!下载星星阅读app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
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时宇:???
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“咳。”
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冰原市。
宠兽饲养基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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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兽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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