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与你温存,他日说不得便提剑杀之,将身家性命寄予他人一时仁慈,陛下,莫不是还未受够这般屈辱?”
“别忘了,何止老贼,是如何折辱你的。”
他们不一样。
綵暨紧抿双唇,压下就要脱口而出的辩解。“若我应了,你当如何?”若说这老臣有多忠心耿耿,那必定是假,如今,不过是看有利可图,妄图浑水摸鱼,赌上一把罢了。
世家,何时变成了左右朝代更迭的推手?荒谬。
“依你所言,李氏朝廷内斗,袁纮勾结何止余部,准备趁夜造反,然,袁纮乃文臣,何止余部想必也只剩寥寥数人,李家军兵力如何,想必你也深有体会,此番谋反,无异于以卵击石,我若参与其中,性命难保,谈何复国?”
京朝已是末路,即便复国,往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数年,何故为镜花水月迷了眼,再卷入权势纷争。说何止把持朝政,乃窃国大盗,可如今,眼前的所谓忠臣,不也打着这般主意?
更何况,綵暨心里嗤笑,当初何止势大,这杨氏故作姿态,数次公开针对何止,最后还不是背着他入了何止账下,真当他是傀儡,便肆无忌惮了。若知道这层,对方还会不会厚着脸皮,摆着保皇党的架势,“恳求”他为天下苍生反李?
杨氏心高气傲,乃沽名钓誉之辈,当日李家军兵临城下,杨氏便自告奋勇,前去谈判,最后也没见着有什么结果,到后头倒是想起搬救兵了,然而,何止和何远两叔侄之间的关系早就破裂了,自然也没成,要说这两人关系破裂,还少不了杨氏从中作梗。
他不信杨氏会有什么高明的计谋,多半是些旁门左道,别说此间他对李家二郎心愿诚服,愿奉对方为王,就算没有白日的碰面,他宁可死,也不可能应下这般要求。
杨氏尚且不知綵暨心中所想。在他看来,废帝国破家亡,没了皇位,还被仇人压在身下玩弄,必定满心仇恨,如今他这忠心耿耿的旧臣冒险前来,助其复国,废帝不感激涕零,已是过错,更别说,对方这话里话外的不信任,简直是在侮辱于他。
若非那些死士不知变通,只衷心于旧主,他何故拉下脸面,与这废帝多费口舌?这般一想,杨氏心里更是不耐,脸上也显现了几分。然而,想到自己使出的计谋,他眉眼间便又带上了几分得意,他向来以自己巧舌如簧的本事为傲,此番能摆上一场“蚌鹤相争,渔翁得利”的大戏,他颇为自得。
“陛下不必担忧。李家军攻占京都之后,李家小儿尚未赶尽杀绝,降者及轻伤者收编于各处,此前,臣已联系上我朝将士,嘱咐他们暗中蛰伏于军中,待到袁纮和李家小儿斗得你死我活,再临阵反水,将他们一网打尽,坐收渔翁之利。”
杨氏一挥袖,脸上带着几分得意,“况且,如今的朝廷也不见得固若金汤。臣能出现在此,还多亏了安石当初出手相助。臣晓之以情,动之以理,许以锦帛权势以动人,终是打动了安家。有了安家这帮手,复国大业指日可待。”
“枉那李家小儿被喊做什么‘仁君’?大抵是妇人之仁的仁吧。根本不足为惧。”杨氏满脸不屑,在他看来,为王者,宽宏仁慈,就意味着软弱可欺,如此般不懂人心向背的年轻人,自个臣子各个要反,被拖下皇位,也是迟早的事情。
忽的一阵火光倒映在屋里,兵器相交,金戈相撞的声音随风而来,呐喊声,马蹄声,钟鼓声,忽远忽近,打破了夜里的寂静。
“来了。”杨氏正了正身上的服饰,叉手鞠礼,“还请陛下拿出玉玺,以令京朝战士!”
原来候在这里,綵暨双眼微沉,他当初一心求死,仓促之间,只提了一把剑,玉玺……
“砰。”房门猛的被撞开。身着玄衣的男人抬步,率先走了进来,身后一排金甲护卫,手持大刀,将整个偏殿围得密不透风,“铮”的一声,刀已出鞘,寒光闪烁,杀气腾腾。
李世安站在门边,看着站在床边的杨氏,似笑非笑,“别来无恙啊,杨氏。”
杨氏又惊又惧,话都说不利索了,“你……”你怎么会在这里?!
他的第一反应是事情暴露了,正当他暗自查探四周,企图逃跑之时……却看到了众多熟悉的身影,这些人,站在李世安身后的这些人,竟,竟全是京朝将士?!杨氏脸色刷白,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“将希望寄托在所谓玉玺之上,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。”李世安抬手,骨节分明的手指之上,分明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玉玺。他撇了一眼佯装镇定的綵暨,随手一扔,玉玺划破空气,撞进了綵暨怀里。
李世安背手而立,神色平淡,“拿下。”
战士听命行事,上前捉人。杨氏双腿发软,支撑不住,倒在地上,事到如今,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?完了,全完了。身强力壮的战士们毫不客气地将瘫软在地的杨氏架了起来。
看着杨氏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收拾了,綵暨还有些缓不过来,眼看着那人在侍卫的簇拥下就要离开,他下意识地喊住了对方,“陛,陛下……”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,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。
你是怎么知道杨氏的计划的?你今日传召我,是不是在逢场作戏?这玉玺归还与我真的没关系吗?你先前的许诺……还算数吗?
男人脚步微顿,跟在周围的侍卫也跟着停了下来,隔着一群人,綵暨看不清对方的神色,半晌,男人的声音从远方飘来,带着若有若无的冷意。
“朕不养废人。”
綵暨听在耳里,却像是受到了无形的鼓舞。他紧紧地抓住手里的玉玺,看着一群人消失在眼前,眼底重新燃起了亮光。
……
“不曾想,我袁纮,终日打雁,却被雁啄了眼。”尘埃落定,袁纮反倒是镇静了下来,掀开往日那副和煦的面孔,看着眼前神色冷峻的男人,他大笑起来,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愤恨,以及……嫉妒。“我不信天,不信命,可为何,偏偏总是棋差一招?!”
李世安神色平淡,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,“父兄之死,可与你有关?”
“是又如何?”事到如今,袁纮也不愿掩饰下去,他嗤笑一声,“你那父兄,傻得天真,恐怕到死,还相信会有援军赶到。”忆起那两人死时的惨状,袁纮笑了,为自己的计谋,为那两人的天真,但是,笑着笑着,他却又觉得有些无趣,沉默了下来。
两人不再说话,整个监狱忽的变得静了下来。
他要说什么呢?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。该经历的震惊、难过、愤怒、悲伤、无力……他都已经经历过了,所以,重来一次,也没什么特别的。
李世安看着眼前的人,即便锒铛入狱,神色倦怠,面对他时,仍背脊挺直,不让分毫,时刻保持着世家公子的作态,如果没有这件事,那该多好啊,他曾经也这样想过。
“其实……”李世安看着眼前的人,目光悠远。他忽的忆起了第一世时的场景,一样的监狱,一样的罪犯,区别大概在于,那时的他,尚且年轻。
“我曾想过要封你为侯。”他缓缓地说出曾经没有说出的话。
不过,那是第一世的事情了。
前头写了圣旨,袁纮后头就反了,想想还挺讽刺的,所以,他那时到袁纮死透了也没跟对方说过这件事。然后,他就一个人在那里想,想着,如果他早点给袁纮封个侯,对方会不会就不反了?想着,是不是自己压榨的太过分,没有给对方应得的权势地位,所以,对方才会背叛谋逆?想着,明明是像长辈一样的存在,为什么到最后就变成了那样?
他想了很久,终于想通了。
会背叛,只是因为利益不够。
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,也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情谊,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,人心总是贪得无厌的,所以,才会失望,才会追寻,才会强求。就像他曾经苛求全心全意的关怀,而袁纮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势。
道不同不相为谋。
所以……有什么好说的呢?
李世安低垂着眼,敛去了眼底的神色。
但还是想听听,如果是袁纮,会怎么回答呢?
大概会说……
“事到如今,少在这里猩猩作假了。我只恨当初没有在你羽翼未丰之时下手,方才留下祸患。”袁纮冷笑,“说到底……”
“不过成王败寇,强者为尊。”李世安抬眼,没有忽略袁纮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之色,“你教过。我知道的。”他比想象中的要了解这些人,所以,一切才会这么顺利。
只是,有些感慨,他们果然还是他们,而他,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。
出了牢房,就看见等在那里的袁兴义。
“不去看看?”
“不必了。”袁兴义苦笑,“叔父他,大抵是不愿见我的。”
还有叔母和堂妹……
……
“袁纮、安石伙同前朝余党谋反,朕深感痛惜,谋反一事,证据确凿,主谋一律斩首示众,以儆效尤。念袁安两家子弟从龙之功,有官身者,不知未从者,免其连坐之罪;非官身者,流放千里,此生不得入朝为官。罪不及妇孺,免其死罪,入奴籍,钦此。”
低声念完最后一个字,张迮将拟好的奏折放回原位,他忍了忍,没忍住,“你到底是有多恨袁安两家,流放千里,入奴籍,这还不如直接抄家灭门来的痛快。”这话,当然是对着李世安说的。
綵暨看不惯张迮如此蔑视皇权,“陛下宽宏,饶他们死罪,有何不可?”
“啧,一看便知是个不谙世事的。流放之地何其荒凉,男子不得入朝为官,余生有何念想?士农工商,那群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们,是能做乡野农夫,能做灰头土面的工匠,还是能做满身铜臭的商人?这对他们而言,不是折辱,又是什么?”
“女子入了奴籍,不是被达官贵人买了去,亵玩□□,要不就是被大户人家买去,做那等服侍人的粗重活,这让她们如何受得?”
“你懂什么?”綵暨气急,在他看来,胆敢谋逆之人,抄家灭门,株连九族也不为过,若不罚的重些,岂不谁都有胆量起兵造反了?陛下只要了主谋的性命,如此安排,再宽宏不过。
“男子暂且不说,留其性命,已是陛下手下留情,流放之人乃戴罪之身,不得赎买,而入了奴籍的女子,只要交了赎金,便能买回……”
“别忘了,安家有安艾,袁家也还有袁兴义,依这两人的品行,断不会坐视不理,这不是变相的饶过了这两家家眷吗?即便那二人均是狼心狗肺之辈,有本事买下这些罪奴的世家,又有谁,胆敢在这关键时候触霉头,试探陛下的底线?只怕恨不得远远躲过,决计不淌这浑水。”
“是以,这批罪奴最坏的下场,也不过是无人问津罢了。若过了些时日还未有人赎买,充入教坊司……”陛下再派人照看一二,虽不如往日锦衣玉食,那日子也总比流放千里要好的多。
说到一半,綵暨忽的意识到自己这番话,有妄揣圣意的嫌疑,他下意识地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,见对方仍是一副琢磨不透的模样,也没敢放肆,后头的话干脆不说了。
张迮咕噜喝了一口清酒,也没计较綵暨说一半留一半的行为,他野惯了,平日里和师兄弟论天下事,也是这般唇枪舌战,直抒胸臆。他承认綵暨说的有理,然而,他的顾虑也未必不存在。
“世家被陛下治得服服帖帖,怕是不会有什么异议,就怕那些个读死书的老顽固,动不动就来个死谏,这些人,不为财,不为权,就为全了自己的名声,连命都舍了。对付这些混人,可不容易。”
“不过是几个文人,有何本事?”
“诶,你还别小瞧了这些文人,嘴皮子上下一嗑,你还说不过他们,连着名声坏了都不知晓。”
“你们这些文人,也就只会做这种龌龊事了。”
“话可不能乱说,我乃天机门座下弟子,与天下文人皆不同矣。”
“你……”
两人吵吵闹闹,你来我往,就像还没长大的孩子。
李世安轻抿一口茶水,也没有问罪的意思。
啧,反正,他在外人眼里,向来喜怒不定,行事不顾礼法。今日,就当他心情不错吧。
至于为何拟下这般旨意……
他放下茶盏,目光穿过敞开的窗户,望向高墙之上的天空,不期然的,又回忆起此前种种。
他始终觉得,活着总是好的。
好在哪?
大概,好在……人活着,就能创造奇迹。而死了,连名字都不配拥有。
至于当事人是感激还是愤恨,与他何干?
惹来非议又如何?
他做事,还轮不到他人左右。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下载星星阅读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,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。
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这是哪?
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一个单人宿舍?
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可问题是,这不是他!下载星星阅读app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
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时宇:???
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“咳。”
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冰原市。
宠兽饲养基地。
实习宠兽饲养员。网站即将关闭,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直到世界尽头的主公不想说话(快穿)
御兽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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