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面露喜色,可仔细看来,霍朝脸上没什么表情,根本算不上客气,反而举起长弓虚射一箭,再迟钝的人也觉得他杀气腾腾,很快无关之人就立刻走开了。
霍朝快步上前,直接向阮秀问道:“琬儿在哪?”
阮秀佯装不知:“霍将军说什么,我怎么听不懂。”
霍朝冷笑道:“岑先生何时改名换姓的,还能让朝廷重臣都到了指鹿为马的地步。你这张脸我从小看到大,绝对不会认错,就不必在我面前装了。”
这片树林其实颇为阴森,现在除了他们两个之外不见一人,霍朝握紧弓箭,身上还带着刀,近在咫尺,阮秀甚至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杀意。
阮秀暗忖片刻,忽然以袖掩面,涕泗横流,他两鬓已白,看上去有些凄怆,霍朝冷眼看着,如果不认识他,也不知他做的事,说不定真会觉得他有什么苦衷,是个可怜的老人。可事到如今,如何狡辩都不会相信了。
阮秀见这样无用,便想着先走再说,侧身想往后退: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我们不如先回去,再将此事慢慢道来。”
霍朝直接踢了他一脚,正中腿的关节处,阮秀扶着腿半跪下来。
“阮大人可是想亲自试试自己跑得快,还是我的箭快,霍朝乐意奉陪。”
霍朝说着,就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羽箭,“它们已经好几天没见血了,我也正想试试锋镝有没有生锈。”霍朝说着就弯弓搭箭,“你是想让我先射脑袋,还是先射腿?”
阮秀这段日子以来担惊受怕,吃不饱穿不暖,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,现在到箭锋近在咫尺,无法理性思考,只知道想要走出这山谷还要靠他,现在的霍朝不似当年的小孩,阮秀真不敢小看他,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。
“琬儿她……大概死在狱中了。自从她发现我们暗中与乌渝联络之后,殿下就把她交给了褚牧处置,这人的手段如何,你也知道。”
“我已是暮色残年,活不了多久了,皇室争斗中,背地里这种卑污手段多得是,不过听从齐王的命令行事,说起来你我都是棋子,何苦相互为难?”
霍朝曾设想过许多结果,却从不敢往这里想,一时无法接受,有些恍惚,阮秀自顾自说了半天,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,反而觉得这是个趁机逃跑的好机会,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向外冲,而身后忽有一阵疾风裹挟而来,只在一个瞬间,他的后颈被一支长箭刺中,还未来得及回头看,就失去了意识。
另一边,江懋棋手中捧着装粮食的袋子,还把一小包衣物首饰凌乱打包在一起,刚好看到霍朝走过来,她笑着招呼:
“霍公子,找到阮大人了吗?”
江懋棋似乎很喜欢和他搭话,霍朝一身正气,虽然有些冷峻,但也给了她不少安全感。
“没有。”霍朝向那边看了一眼,“不过去探路的人说,又看到了一队乌渝人。”
江懋棋想到刚才萧嘉险些被杀,恐惧又浮上心头:“那我们快走吧。”
霍朝缓缓点头,现在已经没有马车可坐,只能骑马,骏马高大,江懋棋有些爬不上去,
身边的士兵便半蹲在一旁,双手搭叠,让她借力踩上马镫,江懋棋回想起来,这一路的同行人全都顾着逃命,对她态度恶劣,嫌弃她拖后腿,说话也不中听,突然被这样重视,还真有点受宠若惊。
“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?”
霍朝道:“焱城附近近日不太平,霍将军命我前去查探,江姑娘放心,留下的这些人都是精锐,足以保证你们的安全。”
江懋棋点点头:“那你们可要小心些。早些回来,立了大功,一定会有数不清的封赏的。”
霍朝将他们送上路,就掉头向焱城方向去了,这一路不知为何,霍朝总是想到江懋棋和他说的这句话,就像魔咒一样,扰得他心神不安。焱城蛮荒之地,历来少有人踏足,霍朝不熟悉地形,中了圈套,无援军接应,兵寡力孤,本以为必败无疑,可士兵们舍命厮杀,终于还是突出重围,杀出一条血路出来
而焱城守军也是个个死战,最后成了两败俱伤。
霍朝也没有想到,这场战役会惨烈至此,等从焱城回来,带去的兵马已经少了一多半。
他身边的弟兄死的死伤的伤,有几个留着最后一口气被抬回来,最终也没救活,没过几天,城中就到处都是白幡。
他独立院中,放好长戟,擦拭弓箭和佩刀,已经这么久了,碰到锋刃,似乎还能感受到滚烫热血残存的温度。他曾经为获战功而激动,此刻竟是生平第一次,如此厌倦这样无穷无尽的征战。同行的士兵把身家性命都托给他,面对凶残的敌人他从不畏惧,却对不忍面对这样的信任和牺牲。
他从回来之后就未说过一句话,直到家仆来请,说是霍将军请他到宗祠一趟。
长安霍府的布置,与江都也差不了太多,简单朴素,左边的院子里大多摆着戟架,右边则是马厩。
霍朝脊背挺直,目光却低垂着,进了宗祠,走到了父亲跟前。
二人良久不语。
最终还是霍行先开口,他语声低沉,有无尽的疲惫:“你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,霍氏一组如果因此遭祸,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?”
霍朝此刻也抬起头,直视着父亲:“我只是没想到,如此阴损无耻之人,居然就在我身边,还是从小熟悉的长辈,阮秀的所作所为死有余辜,就是陛下问起,我一样会这么说。”
霍行阴沉着脸听霍朝说完,然后骤然举起手,扬手打了霍朝一耳光。
他力气极大,霍朝毫无防备,险些没站稳,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父亲,随即认命般低头,在祖宗灵位前跪下,从头到尾也没发出一点声音。
“就是不说琬儿,那些死在焱城的兄弟也一样不值,自从先帝去世之后,我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。”他苦笑了一声:“小时候最爱听行军打仗的故事,尽管那时还不太懂事,听得半知半解,可每每听到要紧处,也觉胸中热血翻涌,生于世间,必要建功立业,就算死,也是青山埋骨,马革裹尸,轰轰烈烈死在战场上,才不枉此生。”
“学成文武艺,货与帝王家。向来不都是这样吗……可陛下在登基前便勾结外敌夺位,结果自食恶果,事到如今,不能共抗外敌,反而和符稷的兵马纠缠不休。”
霍行又何尝不知,焱城一战过后,安葬尸骨的事是他和霍朝亲自去办的,死亡人数之多,几天几夜都埋不完,就是他也是很多年都没见过这样伤亡惨重的战役了。可他也有无奈和苦衷,如今若忠于皇室,就只能忠于齐王。
“我早就告诉过你,一将功成万骨枯,慈不掌兵。你要救的不是数人性命,而是天下苍生。你觉得莘王的士兵是自己人,可他现在逼前朝皇室遗孤禅位于己,把持朝纲,如果你觉得这是对的,最好先问问自己,如今这是大梁的天下,还是昭囯的天下?”
事已至此,他也无需多说,只冷冷说了一句:“陛下已经知晓。明天一早就去认罪。”
让霍朝走后,霍行便独自站在祠堂前,脸上全是疲惫。世间的富贵和荣华盈则必亏,他手握重兵,又有江丞相前车之鉴,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安分守己,不求富贵,只求平安。
没想到在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令他措手不及。
霍朝数次平定边患,也是个少年英雄,连萧嘉也说霍朝不过是年轻气盛,沉不住气,不会重罚,此刻又正值用人之际,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,可他心里总是没底。
至于那个阎婴,颇受萧嘉重用。先前躲在阮秀和褚牧后面暗中行事,不声不响,也没人在意,可他自从回到长安,就逮捕了无数先太子的旧部进行清洗,手段残忍,简直就是一条嗜血成性的疯狗。
符稷逢北方大乱,控制了南方政权,自立为王,附近几路藩王的军队或是被攻陷,或是收编,淇安侯,蜀王也一并投奔了符稷,如今北有乌渝,南有莘国,梁国夹在中间,而霍行已经日渐苍老,有心无力了。
未央宫内。
萧嘉被众人围绕着,穿上繁缛朝服,系好冠带丝绦,走过飞桥复道,檐角的占风铎也在风中发出清响。
所有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极度不真实,就像一场梦,在还没有准备好之前,就被仓促地推着逃命,如今动乱过去,他终于回到宫中,可礼节又都很混乱,登基大典也不像样。
一场大火过后,倒塌的宫殿只剩下许多焦黑的木头,再也看不出其下曾经的模样。
萧嘉听未能逃出去的宫人说,领头的是一个叫石烈的年轻人。在他手下,乌渝国人的贪婪暴露无遗,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都搜罗带走。
他们对奇石字画之类的文玩毫无兴趣,只清点能换钱的真金白银,除了抢夺宝物之外,还轮流坐过了他的龙椅。
更过分的是,那些士兵还在柱子上和桌上刻上他们名字和部落图腾,透过这些刻痕,萧嘉几乎能想象到他们得意的样子和肆意张狂的笑容,那些刻字,就像在奴隶身上留下的烙印,带着耻辱。即便费劲清除,还是有浅淡的痕迹依稀可见,而它们数目之多,几乎无孔不入,宫人们已经费力清除很多,还是总在不经意间发现些新的。
就算这些留在痕迹可以被磨平,心里的阴影也徘徊不去,无法磨灭。
除此之外,或许是因为宫门洞开,墙壁倒塌,又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,宫内钻进了好多野兽飞禽,不少大大小小的怪鸟,它们拍动翅膀,成群结队的在空中盘旋,在太液池的湖边,也有不少猛禽聚拢,还找机会相互捕猎,留下一地的动物尸体。
而房屋的角落,也发现了不少毒蛇和狐狸之类的动物。
越到晚上,它们越是活跃,扰得众人心烦意乱,寝食难安,宫人和侍卫们为确保安全,日夜不停地去抓这些野兽。
这一路奔波劳累,萧嘉感觉骨头都要散架。白天有数不清的大小事务要去处理,夜晚又总是难以入眠,时常被噩梦惊醒。等他终于提起精神处理政事,听到的却是一连串背叛的消息。褚牧已足够让萧嘉怒火攻心,加上别人,更令他久久不能释怀,
符稷的事需要从长计议,而霍朝擅自杀了阮秀,这样的私自决定,比起反叛也好不了多少,只不过他并未直接发作,而是强压怒气,等他自己来见。じ☆veWWω.ЫKメS.иEt✾ ั
如今江山只剩半壁,梁国建国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耻辱,偏生就发生在他身上。
他身边又无亲信的良将,他几乎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霍家身上,阮秀一事本就见不得光,永远不可能暴露在阳光下,让他人审判,也堵不住悠悠之口,若是霍朝真的来与他坦荡对峙,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。
好在霍朝今日前来不是争吵质问,而是负荆请罪,霍家满门忠烈,一直对皇室忠心耿耿,他也未想过要因此降罪。如今有把柄在手上,反而更好控制,他也正好顺着台阶下。
“事到如今,朕也不瞒你,欲成大业,牺牲在所难免。有时难免会有些不择手段,你救驾有功,霍家又有从龙之功,不论怎么算都是功大于过,不该降罪。只是如今,朝中有你们这些有上马定乾坤的武将,却少了一位提笔安天下的相才。”
眼看霍朝欲言又止,萧嘉也不想再多拐弯抹角:“有话想问,就直说吧。”
“乌渝大举入侵国都,我们却是望风而逃,实在是莫大的耻辱,陛下请允许微臣戴罪立功,前往塞北战场。”
萧嘉许久才道:“只怕要让你失望了,如今朕并不打算与乌渝开战,不仅如此,还要割地上贡。”
霍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陛下难道没听过吗,以地事秦,犹如抱薪救火,我们如此退让,只会让乌渝更加气焰嚣张……”
只听萧嘉又继续道:“朕又岂会不知,这些看起来屈辱,却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,为了今后的反击,不过是暂时的韬光养晦之计,这些失去的,早晚有一天还会重新夺回来。你既想表明忠心,就去打下江都,那是战略要道,得了江都,就是端了符稷的粮仓,唯有如此,才能扭转乾坤。”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下载星星阅读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,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。
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这是哪?
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一个单人宿舍?
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可问题是,这不是他!下载星星阅读app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
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时宇:???
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“咳。”
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冰原市。
宠兽饲养基地。
实习宠兽饲养员。网站即将关闭,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聆商的朔望
御兽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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