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半个月,萧嘉一直在未央宫处理政务,未踏出宫门半步。咳嗽和头痛就没停过,因为怕受寒受风,门窗也都紧闭着,凡是前来议政的臣子,无一例外,都能闻见弥漫在四周的草药味。
阎婴一向不喜欢这种味道,而又偏偏公务繁忙,需要常来造访,而他本身并没有什么高尚追求,时间长了,既烦这种味道,又烦这种没完没了的忙活,眼看最近也没出什么大事,开始旁敲侧击般对萧嘉试探。
“陛下乃大梁的支柱,万事都应以龙体为重。”
萧嘉一听到这话就开始皱眉,如今宫中和城内人心不稳,一切都处在混乱之中,相似的场景,总让他想到江晋然出事的那段时间。这段时间,他偶尔也会觉得手足无措,不知道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,可还是片刻不敢放松。
阎婴见他犹豫,也趁热打铁:“微臣近日搜罗了不少美人,陛下近日操劳,不如随臣去找些乐子?”
萧嘉面色阴沉,如今国家危如累卵每走一步都感觉有万人瞩目,他自即位以来,没有一天不是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,生怕行差踏错。
“现在是什么时候,你还说这种话,朕向列祖列宗发誓,绝不做好色之君。”
阎婴一听这话也被吓到,解释说:“如今的情况,无论是乌渝还是莘国都是持久战,未必是一代之功,若无子孙,这皇位到底做不安稳,还会招人闲话,可若是有了继承人,那就高枕无忧了,不说陛下九五至尊,就是平民也是一样,家家户户都以人丁兴旺为福,无后为大,元赫都已经有好几个儿子了,陛下虽然年轻,如今后宫数的上的只有江妃一人,实在是不应该啊。”
萧嘉这个位置上,没领会到多少睥睨天下的霸气,反而清楚明白了什么叫孤家寡人,曾经的王妃也死在了那场动乱里,如今他众人环绕,可那些人对他只有敬畏恐惧,又有几分真心实意。想到这里,无尽的疲惫已然无法克制地涌上心头。
动乱过后,长安的街道变得很安静,一直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分,各家各户的灯才开始稀稀落落地点亮几盏。
就连旧日热闹的倚红楼前也没什么声音,大门半遮半掩,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,不过这种时候自然没人有此雅兴登门,她们也乐得清闲。
花玉明死后,这里便由丽锦接管,她刚将冷酒煨热,不紧不慢地倒在杯里,在热过之后,酒的香气好像变得更浓了,久久萦绕不散。
在丽锦对面,坐着一位年轻姑娘,名叫绵儿,绵儿天赋极佳,容貌清丽,丽锦对她也有几分欣赏,可是另一边绵儿的心情却有些复杂。
她们认识很久了,可绵儿面对丽锦时,总有些畏惧,随着时间推移,这种感觉不但没有消失,反而愈发严重。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丽锦比之之前,似乎性情大变,同样的妆容打扮,看起来居然和从前判若两人,早就没了温柔妩媚的模样,反而变得尖酸刻薄,也不怎么见客了,绵儿甚至不知道如何与她相处才好。
丽锦一杯接一杯地喝酒,喝得又急又快,表面丝毫不显醉态,神志却已然有些不清醒了。
“前些日子粮食都吃不上,没想到还有喝酒的日子。不过也是有趣,生逢乱世,即使被自幼疼爱高贵的公主也会下场凄凉,而我这样卑贱之身反而能安享富贵,看来,这命数也不是由血统来定的。”
绵儿点头附和:“都是因为姐姐有先见之明,选对了人,我们今日才安然无恙,说起齐王,现在该叫皇上了,不知道什么模样。”
丽锦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心思,嗤笑:“管他什么样子,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。”
绵儿道:“怎么说这种丧气话,陛下一向对丽锦姐姐另眼相看,说不定过几天就接进宫当娘娘了。”
丽锦又倒了一杯酒,根本没把绵儿的话放在心上:“我怎么没看出来,他还是个多情种呢?”
她话音刚落,就听到大门被人推开的声音,绵儿也觉奇怪,不知这个时辰会是谁,走到门前一看,看到的穿着一身便服的萧嘉,绵儿既惊又喜,正要回头告诉丽锦,却看萧嘉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。本想说的话被生生憋回去。
丽锦随口问了句:“是什么人?”
绵儿拉开帘子的手复又垂下,慌慌张张道:“后厨的人,刚买菜回来。”
绵儿并不擅长撒谎,等她在回头看的时候,丽锦醉意袭来,倒在桌上,已经昏沉沉睡过去,绵儿踮起脚,小心关门出去。
“陛下。姐姐今日喝多了,只怕不太方便。”
萧嘉拉过她的手,“不是来找她的,是来找你的。”萧嘉看了一眼内室,他本来也和许多男人一样,很喜欢丽锦,可也不知是世道变了还是人变了,现在一想到她,就会想到过去的繁华,更凸显出如今的不堪,反而面前的这位,更能让他觉得安静放松。
绵儿一怔,这实在她的意料之外,她自然无法拒绝当今天子,可心中五味杂陈,也不知是该觉得欣喜,还是害怕。
若换作平时,丽锦总在酒醉后睡得很沉,半梦半醒之间,只听到一男一女的说话声,鬼使神差一般听得清清楚楚,可她想要说话,又发不出声音,只能任由自己继续麻木昏睡,灯光已经熄灭,等她醒来的时候,萧嘉已经离开,她走到院子里,落满了白霜,天色半明半昧,太阳和月亮同时挂在天上,并立东西两端,朦胧浅淡。
自那之后,萧嘉隔三差五就会来与绵儿幽会,倚红楼中的众人心知肚明,可没过多久,绵儿就莫名其妙的没了音讯,也没人敢去刻意打听。
丽锦白天督促众人排歌练舞,少有人登门拜访,今天却来了客,听传话的人说,这位像是从宫里来的,丽锦也心中奇怪,她明明不认识任何宫中的女人。
刚出门去迎,就看到一位华冠丽服的贵妇人,看着眼生的很,而她身边跟着的侍从,如果仔细去看,不难看出都是太监。
她也不绕弯子,直接问道:“还未请教,是宫中的哪位夫人?”
江懋棋对着身边的太监示意,太监便解释道:“丽锦姑娘不曾见过,这便是皇上新册封的淑妃娘娘。”
丽锦略一挑眉,意味不明地笑了笑,看不出所想,草草行礼:“丽锦生于市井,不懂礼节,也不会说话,不知道淑妃今日贵脚踏贱地,是为何而来?”
江懋棋上前扶她:“说来说去,你我都是陛下身边的旧人,丽锦姑娘不必和我客气。”
不知为何,丽锦听到这话莫名有些反感。也不得不承认,淑妃看起来庄严尊贵,举止优雅,丽锦赞道:“真不愧是前太子妃的姐妹。”
丽锦语调僵硬,不像闲聊也不像客套,江懋棋听完愣了一下,似乎还不习惯,过了一小会儿,好像想到什么,笑了起来:“很多人都这么说。”
她这位姐姐几乎成了形容词,任何人有她一束光彩,就已经很耀眼了。
“只不过,我哪里比得上她啊。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,妙徽姐姐都会做到最好,从未让人失望过。就算被乌渝国掳走了,她日后也会是王后,我只是妃子。这梁国皇宫里,年年新人换旧人,看着自己这张脸,便知道自己已是昨日黄花了。”
丽锦看起来毫不在乎,她回应都很冷淡,室内香烟飘渺,不绝如缕,还有淡淡的酒味。
江懋棋也打量着丽锦,仔细去闻,香炉里烧的都是安神的香料,四周香烟缥缈中,她的眼神也在烟雾中变得愈发涣散。
丽锦披散着一头如水如墨的长发,全身绫罗锦绣,把玩着手中的泥金折扇,翻转之间,扇面上金粉绘成的零碎的星辰光影错落,绮丽耀眼。
她像是一个被精心打扮的人偶,美丽却没有生机。丽锦如今面色苍白,双眼已经不如之前明亮,眼角也有了细小的皱纹,但这些无损她的风姿,仍然很美。
江懋棋似乎有些感慨:“回想起来真是和做梦一样,记得我刚来长安的时候,还是个小姑娘,那时候看什么都新鲜。高楼直插云霄,雕梁画栋,晚上万家灯火,连月亮都显得黯淡无光了。”
可惜在战乱过后再不似当初,从前林立的高塔和画楼大多倒塌,只剩一片断壁颓垣,残红尽衰,莺声俱老,尤其是江府,曾经富贵如云,最后却落得个潦草收场,当真可悲可叹。
“再说这位陛下,薄情寡性,贪图新鲜,我姓江,没等到这个姓氏带来的荣耀,就被卷入了这种事。如今我身边既无父母,也无兄弟,孤身一人,也是举步维艰。”
丽锦并不熟悉江懋棋,却也知道这样突然冒出来的年轻女子没理由如此贤惠大度,不知道背后怎么想的。
“淑妃想说什么?”
江懋棋笑笑:“我想替陛下问问,那位绵儿姑娘……”
丽锦深吸一口气,“我已经处理掉了,不听话的人,无需再留。”
“姑娘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了,倚红楼里有绵儿,宫里也会有其他人。希望丽锦姑娘可以帮我。”
丽锦这才认真看她:“帮你争宠?”
江懋棋点头:“帮你也是帮我自己,我不比丽锦姑娘多才多艺,年少时也曾御前献舞,后来见了姑娘的,再也不敢说自己会跳舞。”
丽锦心中有些动摇“淑妃是认真的吗,我一个青楼女子,而且陛下贵不可言,我这样卑贱之身,哪里配得上呢?”
江懋棋却是十分坚决:“当初丽锦姑娘名满长安,那么多人迷恋姑娘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,你怀疑谁也不该怀疑自己啊。尚且自古英雄不问出身,男女皆是如此。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,丽锦姑娘当局者迷,我一个局外人,看得其实比你清楚。”
她说罢,从随从手上接过一个长匣,“听说丽锦姑娘不仅舞技娴熟,音律也很通,这匣子里是我请能工巧匠打造的白玉笛,是世间难得的珍品,极有灵气,与普通笛子不同。还望姑娘勤加练习,过些日子我会再来的。”
江懋棋临走前还嘱咐她,此物不可示于人前。
那个匣子被封得严严实实,既有锁扣,又被绸带层层叠叠包着,就好像故意藏着什么东西不让看,反而愈发勾起人们的好奇心。
丽锦将绸带一层一层拆开,又打开锁扣,看见了静静躺在匣中的玉笛,雕刻玲珑花纹,十分讨喜。
她凑到唇边试了试,可曲子只吹到一半,玉笛脱手落地,变成了碎片,丽锦呼吸急促,骤然倒地不起,再也没有起来。
江懋棋一回到宫中,就去找萧嘉,等她到了门口,才从内侍那里知道霍将军来访,她本来在门口等,可是等了半天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,内侍见里面耽搁许久,想了想还是让她从侧门进去了,江懋棋放轻脚步,不敢打扰到他们,只是悄悄在大殿柱子旁的帘幕后观望,这才看到她要找的人,萧嘉正在和霍将军下棋。
萧嘉微微抿着嘴,十分专注地盯着棋盘,他夹住棋子的手半支在桌上,偶尔有些动作,这盘棋下了很久,两人都有些累了,而棋盘上的棋子尚未布满整个棋盘一半。
而那位霍将军众人面前仍是无限威严,近距离看起来,已经有些苍老,疲态尽显。
他与萧嘉不同,心思并不在棋盘上,而像是欲言又止,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开口。
萧嘉看起来根本没注意到他的为难,只是专注于棋局,可他等了许久才等到霍将军的落子,似乎也察觉到了对面之人的心不在焉,脸色和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悦。
他将棋子放下,整个人向后靠了靠,开口问道:“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。”
霍将军敛袖起身,向萧嘉行了一礼,“臣听说陛下有意派霍朝前往江都?”
萧嘉抬眸,看向霍行:“这件事情已经决定了,霍将军觉得有问题?”
“不敢。只是南边的莘国如今并无与我们开战的意向,依微臣拙见,不如暂且求和,而元赫在边境大肆侵略,他气焰嚣张,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,微臣恳请陛下率先攻打乌渝。”
萧嘉阴沉着脸,“看来霍将军是质疑朕的决定了。符稷乃是我大梁的叛臣,自家的事还没处理好,边境岂能安宁,霍朝还未说什么,将军却开始临阵畏战,大约是因为年纪大了。担忧子孙的安危也是人之常情,这在平民家自然无可指摘,可是换作在家国大事甚至战场上却是大忌,将军老了,也该回乡颐养天年了。”
霍行似是不敢置信,而萧嘉心意已决,不再看他一眼,另一边已有人迎了过来,准备送他出去。
萧嘉的全部心思仍然在棋盘上,黑子落下,对面的霍将军就要走了,无法继续,萧嘉便直接拿出刚在霍将军手边的白子,自顾自落子,自己和自己对弈起来。じ☆veWWω.ЫKメS.иEt✾ ั
他心中气愤,从前只想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,现在看来,不听话的还不如不要。没有良将也无所谓,就从士兵中另选更加忠诚听话的也无不可。
萧嘉正自顾自想着,眼睛的余光扫到一边,却惊讶的发现刚才还一切如常的霍将军突然颤颤巍巍,浑身发抖,身边的宫女太监忙上前扶他,想让他坐一会儿,可这时他连坐都坐不稳了,也再说不出话,如同晕倒一般跌在了大殿的地上。
他这一摔闹出的动静很大,萧嘉也被他惊动,连忙站起来又走过去查看霍行的伤势。随后命人将他扶到一边的榻上,又手忙脚乱地派人去传太医。
围着他的人不明情况,一个比一个慌张,萧嘉看着心烦,也在大殿里来回踱步,等了好久才等到太医匆匆赶到。
张太医这一路也听说了大概情况,等到他到了地方,才发现这里气氛凝重,除了萧嘉人人都低头不语,他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,而大殿的门在他进去的那一刻也被立刻关上。他自然也不敢多言。只管做好自己的事,等他逐渐走近,跪坐在榻前诊脉时,萧佑本来一直落在霍行身上的目光此刻也落在了他身上。
张太医将药箱放到一旁,取出脉枕和针灸,即便满心想的都是病情,被萧嘉这样看着,也不由得十分紧张,不知不觉,他手心也渗出了一层薄汗。
人一紧张就容易乱了方寸,而治病救人又半点马虎不得,张太医强定心神,让自己冷静下来,哪怕手上动作慢了些,还是要确保病人安然无恙,等他全身心都投入了诊断,也就无暇在意身边让究竟如何了,等到施针完毕,才总算放下心来,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。
萧嘉突然地叹了口气,张太医跪在他身边,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竟觉得其中有些不耐烦的意味。
“看到霍将军这个样子,朕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,张太医,将军的病情究竟怎么样了,有什么事就直说吧。”
霍将军的眼睛慢慢睁开,可看上去还是病怏怏的,那一张苍老无力的面容开始僵硬,他张了张嘴,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。
还不等张太医回答,便听萧嘉幽幽说道:“是不是该准备下葬了?”
张太医被这话下了一跳,摸不准他什么意思,他见身边也没什么其他人,于是斟酌着答道:“那倒不至于,霍将军是受了刺激,之后只要按时服药,多加静养,应该就无大碍了。”
萧嘉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,似乎更加认同了自己先前的想法,张太医也不知他到底作何打算,只能低着头默默不语,过了许久才见萧嘉叫来了人,缓缓道:“去霍府传话,叫他儿子来接他出宫。虽说霍将军一代英豪,但到底还是凡人之躯,不管怎么说,乐天知命才是最好的选择。他近日也辛苦,稍后多送些赏赐到他们府上,都下去吧。”
霍将军一直躺在宫里不是办法,更不合规矩,所以萧嘉话一说完,就有人备好了担架和马车,他身份贵重,重病之下经不起颠簸,一切都进行的缓慢小心,张太医也写好了方子递给一旁的内侍,而自己则是收拾东西,很快就恭敬退出去了。
等到这些人全都离开后,站在后面的江懋棋犹豫半晌,终于还是迈出脚步走上了前。
萧嘉一回头,就看到一个身穿暗红宫装的女子朝他走来,他没有动,江懋棋也没有行礼,而是默默走到了他的身后帮他揉肩捶背。
“陛下要我办的事情,懋棋已经办好了。”
萧嘉点头,轻轻拍了拍她的手:“还是你最知朕意。”他冷哼一声:“那个丽锦,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,如果不是她不识时务,朕也不会对她赶尽杀绝。经历了这么多事,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,感觉每个人都不如以前有精神了,精神萎靡瞻前顾后,先是霍将军又是她,有时候在一旁看着,或许早些辞世也好,人没了反而清净,不然时间长了反而丑态毕露,相看两厌。”
他这话听得江懋棋心惊肉跳的,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,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比起之前是不是也算是变了,萧嘉的话又不能不接,她只好转移话题说道:“霍将军刚才那个样子,真是有些吓人。那个张太医以前在宫中也看过不少病,向来都很稳妥,宫中的诸位贵人也都信得过他,可刚才看着却有些战战兢兢的,臣妾听说陛下召了乔敏先生入宫,和乔先生比起来,他好像还是略逊了一筹。”
“那是自然,乔先生早先说过他无心入仕,不过朕又打听到他十分痴迷于医道和求仙之术,后来换了种说法去请他,果然很快就答应下来。如此,也算人尽其才了。”
江懋棋心头疑惑:“乔先生医术高超,那刚刚……陛下为何不召他来看病呢?说不定一下子就药到病除了。”
“杀鸡焉用牛刀,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,把他叫到这里去救一个废子的命,实在没有必要。”
萧嘉的目光又落到一旁的棋盘上,上面黑白两色的棋子交缠杂乱,看得人的脑子里也一片乱糟糟的,完全摸不到头绪,被刚才这样一通折腾之后,他可是一点雅兴都没有了,江懋棋也不通棋艺,他本想把那棋盘随手推远一点,可下手一时没了分寸,竟是把那整盘棋都掀翻了,满盘的棋子掉在了地上,江懋棋也觉得奇怪,萧嘉虽然近日有些喜怒无常,但此刻他看起来不像生气,大概只是失手了,而且按萧嘉如今的脾性喜好,也不喜欢别人太过卑躬屈漆,她只当没有看见。
“可他现在好像也不在太医院,陛下打算给他什么官职?”
“乔先生说他还要办些事情,而且许多奇珍异草寻常人也找不到,非要他亲自去不可。官职什么的倒不必太介意,乔公不慕名利,朕已经给了他很大的权力,让他独自安静钻研也好。”萧嘉说着,从桌旁取来一个盒子,轻轻打开,里面赫然装着两枚丹药。
那盒子很大,此刻显得有点空空的,看来萧嘉已经服用过一些,他之前劳累过度,总是没有精神,吃了那些丹药,此时看来精神确实好了不少。
至于这宫中各处,因为前阵子的乌渝入侵损坏众多,萧嘉干脆下令将损毁的地方全都拆除,将那些还算完整的千年楠木单独取出,改建成迎仙台的基架,她现在一走出门去,轻易就能看见不少新修的楼宇,这里不像皇宫,反而像个道观。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下载星星阅读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,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。
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这是哪?
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一个单人宿舍?
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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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时宇:???
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“咳。”
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冰原市。
宠兽饲养基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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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兽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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